这里那里

        这里那里        
                            周粲

      久不下雨
      艳阳高照
      土地也想伸舌头

       这里
       目睹百花盛开
       人们赞叹连连

        那里
        草们树们
        忙着为生存搏斗

天气越热 , 九重葛越茂盛

最近常到榜鹅公园附近的百货商场去 , 照片里红色的建筑物 , 就是商场的一角 。今天到那里去时 , 从树底上经过 , 看见紫色的九重葛开得比前些时候茂盛了 。我拿出手机来拍了好几张 , 觉得这一张拍得比较好 ; 不好的立刻删除 。想不到天气真的反常 , 到今天 , 竟然已达整个月的干旱天气了 。扳上一还说 , 这是50年果干旱天数最长的一次 。怪不得好多植物包我果树都吓得一个劲儿地开花 , 以达到延续生命、线宗接代由目的 。九重葛在种情形底下所做出的反应是最明显和快逸的 。果树方面 , 那就应该列芒果树为首了 。

夜半醒来

       夜半醒来
                           周粲
       
        夜半醒来
        仰望
        不禁大吃一惊

        透过层层烟霾
        天幕上
        竟然还缀着
        七八颗星

堂堂正正的人

         堂堂正正的人
                                 周粲

     当我拍胸脯宣称
     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四周立刻响起笑声

     或嗤之以鼻的笑
     或忍俊不禁的笑
     或讪笑狂笑揶揄的笑

      问他们为什么笑
      他们丢给我一份报纸
      “ 这些人监守自盗
      挪用公款    假公济私之前
      不也是堂堂正正的人 ”

西片 : 《庞贝末日 : 大火焚城》

这部电影是根据古罗与庞贝古城在火山爆发前后的故事拍成的 。观众看这样的电影 , 当然不会斤斤计较故事的真实性 。火山是突然爆发的 , 城里的人根本不会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多年之后 , 人们只是在爆发地点发现枕藉、拥抱 , 惊恐万状且已成为石头的尸体 。所以看这部电影 , 只是要看导演怎么把它拍得惊险万分 , 使观众在一个半小时里 , 神经紧绷 , 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这一点 , 导演是做到了 。因为电影特效层出不穷 , 观众张眼屏息 , 双手紧抓住椅子的两侧 , 心惊胆跳 。当然 , 为了照顾剧情 , 必须“ 兵分两路” , 除了频频把镜头对准火山肆虐的惨状之外 , 也须对一对男女主角的爱情故事有所描述和交待  。交待得合不合理事小 , 观众看了电影视觉方面满不满意事大 。毕竟这是一部重视娱乐性西不是知识性或艺术性的电影 。

淡莹的诗 : 《二胡》

我捧着刚出版的诗刊《再生缘》津津有味地读着 。这一期 ( 五月诗刊第40期〉的佳作实在很多 。读到淡莹的部份时 , 我发觉最能吸引我的一首诗是《二胡》。起先我以为淡莹写的是二胡这种乐器 ; 其实不然 。她写的是人 , 是拉《二泉映月》这首曲子出了名的失明二胡演奏者阿炳 。正因为阿炳拉这首曲子拉得出色 , 所以写阿炳的《二泉映月》, 就等于写二胡了 。正因为如此 , 虽然淡莹诗里没提到阿炳 , 我们也知道她写的是阿炳和二胡的密切关系 , 写阿炳不幸的遭遇 。他是个现在的人常说的所谓“怀才不遇”的人 。淡莹的诗里有些句子我很欣赏 。我欣赏她用“ 小巷一开始就被拉长了”这样的句子来作为诗的开头 。我知道 : 她这是给诗布置一个场景 , 阿炳演出、行动的场景 。精彩的是“拉长了” 这几个字 。短的小巷是不敷应用的 。阿炳要走的路可长了 。而“ 唏嘘之声自巷头延续到巷尾 “, 不正说明一路上都有跟阿炳一样穷困落魄的知音者在为阿炳的生活表示同情和叹息吗 ? 第四句的“探索呜咽的出路 “是第一句意义的延伸 。路是在小巷里的 。诗的第二节可视为一种设计 。淡莹采用琴弦的一推一拉、简洁地介绍了主角部份的生平 。        在最后一节诗里 , 作者不提阿炳的代表作《二泉映月》 , 却让它化入诗句“寒月高照 , 泉水冰冷” 中 。而且到了这里 , 作者才以人称代词“ 我 ” 介入诗中 。重点是“揪心” 。她说阿炳的身世让她揪心 , 是不是她同时也有“ 感同身受“或“自况”的喻意呢? 诗末的三行 , 弥足玩味 : “ (我)最终淌下两行清泪/一行留给来生/一行还给过去的自己” 。有些诗 , 读毕觉得味同嚼蜡 , 淡莹这首诗 , 读时兴味无穷 , 读后不觉掩卷叹息和赞美 ; 为命途崎岖的阿炳 , 也为诗才洋溢的淡莹 。

女佣阿宁

浮生飞絮
女佣阿宁
周粲

阿妮是我家新来的女佣 。一般上 , 女佣的合约 , 都是两年签一次 : 期限一到 , 除非双方都愿意续约 , 否则 , 旧的女佣离开了 , 新的女佣到来 了。
一天 , 我回家走进厨房 , 看见一 个高而瘦的男孩的背影 。他剪短发 , 后脑如斜坡 , 跟我的发型一样 , 也跟我一样穿轻轻松松的短裤 。看他的正面 , 虽然皮肤黝黑 , 但是面貌姣好 。我当时没想到那人就是我们的新女佣阿宁  。
阿宁是缅甸人 。她只能以简单的英语跟我们沟通 。跟阿宁说话 , 除了用耳朵 , 还必须用眼睛看她的动作和表情 。有时头脑也用上了 。用头脑猜测她想表达的内容 。
听阿宁上一位主人说 : 阿宁的一大缺点是笨 。教她学东西 , 总是学不会 。比方洗衣机的搡作 , 就是阿宁始终学不会的东西 ; 所以她宁可或者只好用手洗衣服 , 包括床单 。
也许嫌她笨吧 . 阿宁说 , 她的丈夫在跟她生了个女儿后就离开了她 。她得靠工作养家 , 所以女儿只好由祖母照顾 。现在女儿9岁了 , 问女儿喜欢妈妈吗 , 女儿坦白地说不喜欢 。阿宁因此跟女儿的关系不融洽 。阿宁说 , 她希望短时间内不回家 ; 一方面是女儿的问题 , 另一方面回了家 , 养父时常会因为她笨而打她 。阿宁告诉我们 : “ 如果你们愿意留住我 , 我就一直在你们家工作 ,  十年后才回缅甸老家去 。”
我们都笑而不答 。心里想 : 过些时候再说吧 。这是牵涉到两方面的事 ; 如果她觉得在我们这里工作愉快 , 而我们也相信她能够胜任这里的工作 , 那我们倒非常乐意把她留下来 ; 两年甚至更短的时间换一次女佣 , 的确是一件很烦的事 。
阿宁是不是很笨呢 ? 我不敢给肯定的答案 。不过当我在厨房做三色蛋时 , 叫她帮  我打一个咸蛋  , 她倒是打了 , 只不过把做三色蛋的重要成分蛋白丢弃在馊桶里 , 只留下蛋黄 , 颇令我啼笑皆非 。还有啊 , 烈日当空盛了水去洗花 , 是笨呢还是缺少这方面的生活经验 ? 雨在下着 , 她撑着伞洗车 , 又说明了什么问题 ?
但是阿妮宁的观察力不错 ; 有一天 , 我穿背心穿倒反了 , 老伴没发觉 , 她倒发觉了 , 并且善意地指出来 。她也注意到我左脚的拇指甲太长 , 有替我剪短的意思 ; 我自觉不应该麻烦她 , 就谢绝了 。
从阿宁到来那一天开始 , 我们就发觉她的饭量非常不一般 ; 是以前女佣的两三倍 ! 所以她吃饭不用碗而用盆 。她说她以前一天要吃五餐 , 现在吃三餐就行了 。最后一餐在晚间新闻过后吃 。专家不是说了吗 ? 这个时间过后肠胃休息 , 不宜进食 。 阿宁却说 : 习惯了 , 没事的 。
最令我们不安的是 : 每一餐都坐在地上吃 ; 有时这个角落 , 有时那个角落 。偶尔我走路不注意 , 差一点就踩到她身上去 。我们都主张她把饭盆拿到桌上吃 , 她不肯 ,还坚持着 。她说 : 这样吃 , 我就吃不下了 。我们只好任由她继续在地上吃 。
我不觉联想起早些年月 , 在熟食巴刹的潮州粥摊前 , 摆了一张狭狭的木制长凳 , 凳上总是蹲了一些吃粥的人 。我想 : 是否不这么蹲 , 好好地坐着 , 他们就吃不下粥了 ?
阿宁的工作态度十分认真 , 清洁工作做得尤其好 , 虽然她老是表示不愿意出门 , 不愿意和朋友去逛街 , 但是我们还是认为带她逛逛街比较好 。告诉她这个想法 , 她想了一想 ,   提出一个问题 : “ 你们要去的地方 , 是不是有电动扶梯 ? ” , 我们说 : “ 也许有  。”   她立刻说 : “ 如果有 , 我就不去了 。我怕 。”
我想 : 阿宁最不寻常的是她目前的发型吧 ? 其实恨本谈不上“型“ , 她的头上连一根发都没有 , 光得发亮 , 要是她穿上海青 , 就是尼姑一名了 。是她要求我女儿在剪了儿子的发后顺便替她剪的 。告诉她这样不好看 , 邻居家的女佣吓得不敢跟她说话 , 她都不在乎 。她说天气热 , 光着头舒服 。由她吧 。

闪小说 : 祖孙

闪小说
                 祖孙
                                周粲

      老祖父最疼爱他最小的这个孙儿了 。人家说百依百顺 , 老祖父对这个孙儿 , 真的是百依百顺  ; 孙儿要东西 ,老祖父买 : 孙儿要钱 , 老祖父给 , 数目从小的变成大的 , 而且越来越大 。
       跟钱一样大起来的是孙儿的年龄 。起先是绕膝跌跌撞撞地跑 。孙儿跑 , 老祖父荷荷笑 。老祖父和孙儿都很高兴 。孙儿不知道 , 但是老祖父知道 : 这就叫幸福 。后来孙儿很少在老祖父身边了 , 孙儿甚至很少在屋子里了 , 他大部分的时间 , 照他自己说 , 都在学校里 。 起先是小学 , 后来是中学 。中学才念了两三年 , 就不念了 。老祖父对他说 : “ 别的我不管 , 书一定要念 ; 不念 , 将来长大了 , 跽我一样 , 不能出外工作 ,一蜚子躲在家里 ,靠儿子、女儿养活 。 ” 
         孙儿没开口 。老祖父不知道不开口表示接受了劝告 , 还是根本不把老祖父的话放
在心上 。
         又过了一段时间 , 老祖父觉得生活过得很寂寞也很没趣 , 因为他越来越少见到他心目中的宝贝孙儿了 。孙儿很少回家 。朋友的家 、罗厘车上、公园的长凳都是他的家 。
      有一次 , 有一名穿制服的政府人员上门来 , 老祖父才知道孙儿吸毒 。老祖父很意外 , 也很伤心 。
        不幸中的大幸是 : 老祖父不知道孙儿在一次追捕毒犯的行动中坠楼死了。
        老祖父比孙儿早死了好儿个月 。

横街窄巷

     横街窄巷
                        周粲

     带着恍忽的心我彳亍
     于儿时的横街狭巷

      除了古老建筑
      每个人都异样陌生

      被视为透明的我
      既窃喜又陶醉

      仿佛没入四度空间
      我短暂地回到童年
                                                            

放下

           放下  
                        周粲

      那人手痛难耐
      遂一再告诫自己
      要放下   要放下

      他知道一放下
      浑身
      就轻松了

      却还是紧紧抓住
      手中的云和烟
      直到倒下